記者：王超 安德魯?穆迪

中加漁業公司從拖網漁船上卸貨。公司在加蓬共有10艘拖網漁船，捕撈的魚90%在加蓬銷售。

《中國日報》王超攝

中國的漁業公司曾在加蓬財源廣進，而今已今非昔比。

26年前，林偉的公司入駐加蓬首都利伯維爾，他在辦公室門口栽下了一棵香蕉樹苗。如今這棵樹苗已長成參天大樹，在海風的吹拂下恣意地搖曳。偶爾，林偉會摘下一簇香蕉，為自己和同伴補充一些能量。

林偉 中加漁業公司總經理

51歲的林偉是中加漁業公司的總經理，他在大連的海灘上長大，那里是中國東北最重要的港口。在過去20多年的職業生涯中，他幾經輾轉，先是幾內亞，然后是阿根廷，最后到了加蓬。

加蓬中加漁業公司的誕生頗為偶然，仿佛一只裝著信物的漂流瓶，不經意漂到了加蓬的海岸。公司之所以選擇在加蓬安營扎寨，是響應中國政府“走出國門”的號召。當時，為了開拓海外貿易，政府為每個沿海城市精心選配了一個“姐妹城市”，而大連的姐妹城市正是加蓬的首都利伯維爾。

那時，加蓬只有漁夫手中的幾百條小船，規模化的捕漁產業尚未建立，而且從整個非洲來看，當時也很難看到中國企業的存在。

一些中國建筑公司懷揣著夢想來到這片大陸，靠著國家援建項目，這些公司在最初階段取得了一些成功。但后來，隨著援建項目的減少，他們在非洲的業務受到很大影響。

相比之下，中加漁業公司正如門前的那棵樹，顯現出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景象，它和另外一家中國漁業公司各自擁有10艘拖網漁船。

這兩家公司占據了加蓬漁業80%的市場份額。林偉更是擁有加蓬最大的拖網漁船，每艘的捕魚量都高達200噸。

加蓬有綿延800多公里的海岸線，赤道將這個國家一分為二。沿著海岸線的暖流為諸如紅鯛魚等魚類提供了良好的繁殖環境。這里的許多魚與中國頗為不同，其中一些成為中國高檔飯店里價格不菲的美味佳肴。

然而，中加漁業公司90%的捕魚量是在加蓬當地銷售。

“相對于裝船運回中國，在當地銷售利潤更大，”林偉說，“當地的零售價格確實很高。”

2012年，據《商業周刊》的一篇報道，利伯維爾在全球城市生活成本排行中位列19，比巴黎還要高。在那里，一千克大米的價格超過7美元。

加蓬的稅收嚴重依賴石油等自然資源，相比之下，農業發展卻非常滯后，幾乎一切生活所需，包括肉類和蔬菜，都源于進口。

林偉說：“我們所捕的魚有十分之一運往中國，而且主要是當地沒有銷路的魚類，比如烏賊和帶魚。”

雖然近些年來捕撈過程均由機器完成，但是捕魚這一行仍是非常艱辛的工作。中加漁業公司的捕撈船總要航行10個小時才能到達作業海域，船員們每次出海都要一個多月才能回到家中。

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漁船需要撒網、收網，并將捕撈的魚進行分類，然后裝入大型的冷庫之中。每當拖網漁船返航時，魚販就像海鷗一樣守候在港口，等待與船主達成一筆利潤豐厚的交易。不久，這些魚就會出現在利伯維爾各家飯店的餐桌上。

中加漁業公司共有120名員工，其中一半為船員，他們大多數來自中國。所以每當船員出海，公司偌大的庭院便會空空蕩蕩。

林偉說：“捕魚很艱苦，當地人很少愿意從事這一行業。”除了船員，公司其他雇員幾乎都是當地人，他們擔任著職員、司機或保安的工作。

加蓬附近的漁場曾是中加漁業公司的搖錢樹，公司在此獲取的利潤遠遠超出國內所得。但是，林偉說，如今這樣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因為加蓬與中國一樣，勞動力成本不斷上漲，利潤隨之大幅下滑。

林偉說，由于每次出海船員都要與家人分別一月之久，加上船上空間狹窄，空氣污濁，這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也使招募船員變得非常困難。

當地人不愿從事這份工作，公司只能從中國招募船員。即使報酬可觀，仍然難以吸引中國漁民來到這片陌生的大陸。

“由于中國的工資在不斷升高，只有出更高的工資才能將國內漁民吸引到加蓬。”

十年前，船員的月工資僅為2500元（400美元），而今已翻了一番。

相比之下，法屬非洲地區比其他地區更加難以招商引資。所以，15個月前，加蓬政府宣布將英語作為國家第二語言。新華社曾引用一位總統發言人的話說：“如果不講英語，你將寸步難行。”

表面看來，推廣英語有利于外國企業入駐加蓬，但同時，林偉發現，最近的政局變動對中加漁業公司來說卻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林偉說，自2009以來，公司的經營每況愈下，更新經營許可證也變得越來越難。他抱怨說，環保團體對捕魚行業吹毛求疵，橫加指責，因為這些環保團體受到美國和法國咨詢機構的挑撥而對中國企業設置障礙。

中國駐加蓬大使館經濟參贊吳景春證實說，他從其他駐加蓬的中國公司那里也聽到了許多類似的抱怨。

毋庸置疑，政治的復雜性已影響到了中國公司在加蓬的經營。

“在石油、天然氣開采等重大支柱性產業中，西方國家早已一手遮天，中國公司很難參與其中。近年來，西方國家又將注意力轉到漁業和木材等次級產業中。”林偉說，他的公司現在申請新的漁船作業要等待數月才有答復，其他中國公司也面臨著類似的問題。

加蓬政府有關部門的這種拖沓，不僅對中國公司造成嚴重影響，甚至為許多魚販帶來了失業的威脅。

林偉說：“商業機遇也要付出代價，我們必須適應新的情況。一方面，要遵守加蓬的法律，另一方面，也要追求經營多樣化，在水產養殖等領域尋找商機。”

翻譯：孟晨

編輯：何川江 盧菁